经典设计： 一部无间道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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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于“经典”，人们更愿意接受“能流传至久的就是经典”这个概念。事实上，从“经典式样”来看设计的潮流发展，几乎就是一部无间道的历史，而颠覆与倒行逆施更是塑造经典设计的法宝，没有绝对，只有相对。

　　什么是“经典”?几乎没有人可以做出准确的界定。悬挂在卢浮宫里的《蒙娜丽莎》是经典，杜尚替达·芬奇在“蒙娜丽莎”上添加上小胡子也是经典;华丽的巴洛克水晶灯曾高举经典旗帜，然而“少即多”的极简，仍然能替代华丽的位置而成为经典。

　　人们似乎更愿意接受通俗一点的定义，那就是能流传至久的就是经典。事实上，从“经典式样”来看设计的潮流发展，几乎就是一部无间道的历史，而颠覆与倒行逆施更是塑造经典设计的法宝。

　　归结原因，尽管从工业化革命以来，设计思潮的脉络清晰，但它仍不能归属于内生式发展逻辑。换句话说，可能不是设计或艺术有某种改变社会的属性，而是社会需要什么样的设计和艺术出现，才把其中最具代表性的奉为经典。

　　谁保住了甲壳虫车的溜背20 世纪60 年代，曾经有人提出过这样的问题：甲壳虫为什么不变化一下外形?大众汽车的回应则是广告中一个画着甲壳虫车尾图案的蛋，并且说：“有的外形不可能再改进了”。这更像是一套说辞、一个极其成功的品牌行销案例，但我们无法否认，在相当长的时间内，甲壳虫的溜背式后盖和外形弧线设计的确已经被奉为经典，“改变”如果只是追求一种仪式感，那么甲壳虫的坚持便成了对于经典坚持的最好注解。

　　当我们现在想要细究原因，翻看甲壳虫70年的传奇历史，会发现今天人们眼中的甲壳虫经典是有原因的。正如阿瑟·莱顿在《The Beetle》中这样诠释甲壳虫的社会学意义：“它成为了社会风情的一部分，它有着属于自己的神话，人们为它写书、出版杂志、为它像明星一样拍电影⋯⋯以它为主角的趣闻轶事数以千计，在漫画中它成为了对抗上流社会的造反者。”正是这种一改往日汽车工业冷酷金属印象的汽车，正是它充满情趣的造型设计，让人们爱透了这个物美价廉、结实耐用又具有良好操控性能的甲壳虫，它让经典成为一种呼之欲出的态度，把社会和人对于设计的深层需求形象化。突然发现，探究是谁保住了甲壳虫的溜背式后盖已经变得不再重要，因为记忆对于经典的留存向来不会深究出处，你能喊出它的名字——甲壳虫，又何必在意它颠覆了什么又保留了什么。

　　其实，在大规模的工业化时代，像甲壳虫这样的经典设计不胜枚举。如果你能理解为何美国人乔治·布雷斯把上世纪最伟大的设计发明归为拉链，你或许能够想到那种工业噪音下人们的设计欲望是多么强烈。不过，当年的拉链设计纯粹是为了方便产业工人，更没人会想到日后就此延伸出“拉链门”的新鲜词语。

　　毫无疑问，人们都几乎快遗忘了设计师本人对于这些经典设计卓越的智慧表现，在产品包装面前，更容易记住产品本身。“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种来自人类本能的原始冲动带动了设计的跨越和飞速发展。换句话说，也正是社会的需求设计了它们。于是，包豪斯(Bauhaus) 派“设计是为大众”的观点肇始于此，它认为设计承担着对社会进行工程化的改革，而不是促进某种社会属性发生本质性的扭转。

　　经典设计未必需要颠覆历史毕加索从来就对艺术或设计的社会使命持怀疑的态度，他曾向钟爱他艺术的人们发表真知灼见：“艺术并不是真理，艺术是谎言，然而这种谎言能引导我们去认识真理。”

　　设计的使命也大抵如此，它对人类文明发展的贡献，无非也是在“引导真理”的层面上，这也是为什么在过去的60 年里，设计领域的思潮不断用一个新的主义来颠覆前一个主义，但真正能颠覆历史进程的经典又有几个?厌倦“颠覆”的我们于是说，经典设计未必需要颠覆历史，有时候营造宏大的背景未必是件好事，经典也可以是温情的、细节的、静止的和折中的。时装设计一度被认为是“快速消费”，季节的更替是无情的不容分说，每季三大时装周的入场券都让设计师们削尖脑袋，但见多了诡异、怪诞和不知所云，时装业的审美疲倦变得愈加致命，致敬大师经典之作便应运而生。已故大师Yves Saint Laurent 在1965 年以现代艺术家Mondrian 的几何彩色图案为灵感创作的裙装便是被无数后生顶礼膜拜的经典之作，加之其本身就擅长的夺目及难以想象的颜色配搭，即使在今天看来仍旧震慑人心，似乎可以想见如今的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和纽约的第五大道上名媛淑女们仍旧对这样的设计心驰神往，而那经典的几何色块也在几经颠覆之后被重新搬上T台，它正像我们传统的旗袍一样，以自己的独特风韵诠释未必需要颠覆的经典图腾。

　　事实上，在实用功利性愈加强大的今天，设计的功能性再次面临挑战，红木家具是经典稀有不假，但如果用开放的心态来看待经典的话，很多并不古老并且可以工业复制的东西同前者一样可以相安无事，达利著名的“梅维斯特的唇形沙发”便是一例，第一件唇形沙发在达利的监督下于1936 年在巴黎制作完成，流行一时，以至于之后的几十年间，这件著名的造型沙发一再被世界各地的家具制造商们仿制，但这又有什么关系，真正的设计和是否复制无关，真正经得起时间考验的经典也要能够承受被反复使用的次数，因为毕竟经典的创造权在少数人手中，而拥有评判权的却是大多数，相对于历史，贵族化的经典概念才是更需要被颠覆的。

　　当年，悬念大师希区柯克在经典影片《西北偏北》中有一幕场景，在上映后曾被人反复笑话：在晴朗天空下的旷野中，身穿灰色西服套装的格兰特在躲避空中飞机追杀的过程中，仍能保持衬衫钮扣和领带完好地进行绅士般奔跑。

　　而今，这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却频频出现在各类动作片中，影星汤姆·克鲁斯等人甚至奉若圭臬，将这一经典造型彻底地发扬光大了。现在，你觉得要想成为经典还必须颠覆历史?